第12章-《飞灰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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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但是也有很多东西没有变,比如我还是那么那么那么喜欢你,一点都没有变少,一点点都没有哦!

    听哥哥说,没有领证盖章,警察叔叔就不认可我们的关系,我们就不算真正的一家人,所以,我决定正式向你求婚啦!

    本来想等你求的,可是你那么忙,万一忘了怎么办?

    看在我年纪比你大的分上,还是我主动一点吧!

    当面说可能会紧张,我先在这里演习一遍,就一遍。

    准备好了吗?

    马上就要开始了哦!】

    信有点长,易晖略显稚气的字铺满整整一页。

    看到这里,周晋珩只觉得心脏被攥紧,胸口闷胀吐息艰难,将折叠的纸翻开继续往下看都做不到。

    努力了几次,不听使唤的手指好不容易将纸页掀开,末尾的几行字甫一落入眼帘,周晋珩的手倏地一松,信纸飘飘荡荡落在床上的花瓣中。

    烛光映在信纸上,将整封信里写得最认真、最端正的字照亮。

    【周晋珩先生,请跟我结婚吧!

    让我继续爱你,永远爱你,一辈子爱你。

    ——爱你的易晖】

    小傻子成天“晖晖”“灰灰”地自称,这是他第一次写下自己的大名,郑重,虔诚,只为向一个人求婚。

    周晋珩在这繁花簇拥的房间里独自站了很久,直到蜡烛燃尽,接连熄灭,刚才的辉煌灿烂再不复见。

    他缓慢地抬起双手,捂住脸,有液体自指缝溢出,仿佛忍了很久,终于能借着这黑暗将其发泄。

    有几滴落在信纸上,伴随着急促的喘息,周晋珩用抖得不成样子的声音回答:“……好。”

    南半球的小岛入夜时,本国南方的小镇刚迎来傍晚。

    诊室的窗户朝向西北,这个时候阳光最好,推门进来,正好能看见一束夕阳落在窗边人的头顶上,给他蓬松细软的头发笼上一层细腻朦胧的光。

    “写完了吗?”他边走到桌前边问。

    易晖仍保持伏案书写的姿势,认真地写完最后一个字才放下笔,呼出一口气,道:“写完了。”

    刘医生在他对面坐下,把本子转过来看:“甜品,画画,养花,抓娃娃……没有了吗?”

    易晖不解地眨了下眼睛:“还有什么?”

    刘医生说明道:“命题是‘我喜欢的’,你喜欢的所有东西都可以写下来,包括人。”

    易晖想了想:“那……加上妈妈和妹妹吧。”

    “没有其他的了?”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确定没有了?”

    易晖被问得愣住,想起哥哥大概已经知道他不在了,摇头道:“确定,没有了。”

    刘医生笑了笑,没再追问。

    这是今天心理辅导的最后一个环节,易晖给用过的笔盖上笔帽,放回笔筒里。

    起身走到门口时脚步顿住,随后下定决心般地转过来:“刘医生,上次你问的问题,我有答案了,现在可以回答吗?”

    刘医生坐在椅子上没动,料到他会回头似的,向他招手:“可以,过来坐。”

    易晖又坐了回去,被看透的不安感多少削弱了他的勇气。可总要说出来的,也总要试试看,哪怕现在想起他,心还是会痛。

    屋里很静,缓慢流动的空气陪着他与那段痛彻心扉的回忆做最后的告别。

    约莫十分钟过去,易晖终于松开被揪皱了的衣角,抬头时眼神已不再踌躇不定。

    他说:“我想忘了他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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